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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樓誠】咖啡(短篇,一次完結小短篇)

  新政府辦公室的茶水間裡,明秘書長輕輕地抽出了磨豆機下方的木質小抽屜,小心地將剛磨好、正散發出微帶炭燒香氣的咖啡粉細細地填進咖啡壺裡,用打火機點燃了酒精燈,為坐在沉厚辦公桌後的明先生煮一杯咖啡。

  所有人只能看到板著臉、眾所周知和明長官不合的明秘書長,每天只要人在辦公室裡,一通電話之後就得送上熱騰騰的咖啡;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,他每天端進辦公室裡的咖啡,其實早上和下午是有區別的。

  早上,為了給即使臉上看來姿態端嚴,但是一大早便得來到這人心鬼域的戰場爾虞我詐,滿心不情願的明先生消消怨氣,他總是會先煮上一杯重烘培,但是研磨顆粒較粗的黑咖啡,用風味強烈的炭培香氣,換走極少一夜好眠的明先生的鬱悶。

  到了下午,不論如何風雲變色、天翻地覆,只要明秘書長不需要因公外出,他便又會一頭栽進茶水間裡,用滾燙的水溫著在辦公大樓另一側的小廚房裡,用小鍋耐心加熱的牛奶,接著拿出另一個玻璃瓶當中的咖啡豆,悉心磨出比早上那杯咖啡更柔滑的粉末,用酒精燈咕嘟咕嘟地煎煮出微帶巧克力和堅果香氣的褐色液體後,在明長官的咖啡杯裡細心調和熱牛奶和咖啡的比例,最後用天鵝絨小袋子裡的銀湯匙加上些許溫醇的黃砂糖,送進辦公室裡。

  糖的份量,取決於當天上海的局勢──如果有新政府官員遇害,他會給明長官加一勺糖,但是如果76號又處決了抗日份子,那一天明秘書長就不用銀湯匙了。

  當樓上樓下都只留下牆上、間隔幾米便有一盞的夜燈之後,在明公館鍋碗瓢盆各歸其位、刷洗得光可鑑人的廚房裡,阿誠會在睡衣外披上或是厚羊毛、或是薄棉布的睡袍,站在流理台邊,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轉動磨豆機,喀哩喀哩地磨出微微的百合花香氣,間或騰出手,攪動一下單柄鍋中的鮮奶,留意著不能煮沸。

  加入蜂蜜和近乎七分滿的熱鮮奶,接著再慢慢地倒入帶有淡淡酸甜風味的咖啡後,大而厚實的馬克杯會被端到一樓的房間裡,遞到正翻著書的大哥手上。

  「今晚的Cafe au lait。」交出杯子後,阿誠脫下睡袍掛好,上床拍了拍枕頭,調整出一個舒服的角度之後便安穩地依靠著,拿起了放在床邊的小說,翻開了夾著柔軟皮革書籤的書頁。

  溫熱的水氣凝結在鏡片上,明樓索性闔上書本、摘下眼鏡,吹了幾口之後便啜飲了起來。

  幾年前從巴黎帶回來,因為愛不釋手而早已經翻得硬殼封面都起了毛邊的小說,卻不可思議般地依然帶著油墨氣息,這下子更加入了淡淡的咖啡和奶香。

  「……」明樓抿了抿嘴。「不夠甜。」

  「下午已經給你加了糖,」阿誠的目光沒離開過書本。「每天都是有配額的。」

  「我們明家又不是明天就要破產了……」明樓咕噥著,但還是一口一口地將Cafe au lait喝完。

  「破產不破產還是其次,」阿誠又翻了一頁。「大哥可不能再重下去了。」

  「你這是──」明樓的反駁聽來毫無底氣……那是自然,在這一點上,管著明樓衣物的阿誠向來是最有資格發言的。

  每晚同衾共枕更是讓這件事情只能是一言堂……阿誠說了算。

  「再要抱怨,明天開始就沒有睡前的Cafe au lait了。」阿誠打了個呵欠,重新將書籤夾進書裡;將小說放到床邊小桌上後,他放低了枕頭、拍了拍,拉高了棉被閉上眼……「大哥晚安。」

  床墊的另一邊一陣顛動之後,阿誠便聽見房中的盥洗室裡傳來漱口的聲音。聽著熟悉的響動,寒涼的夜氣、空氣中殘留著的咖啡香和明樓慣用的木質古龍水香調,無一不勾動著酣睡的慾望……阿誠舒服地輕輕地嘆了一聲,卻被一個吻阻斷了氣息。

  依然殘留著幾縷咖啡味和奶香的舌尖溜進他口中,搜刮著他洗漱後氣息恬淡的津液。

  「大哥……」阿誠睜開眼睛,無奈地看著得逞了的明樓步履輕快地走到自己那一側,掀開被窩上床。

  「這下可夠甜,又不會胖了吧。」伸手關了閱讀燈。「阿誠晚安。」

  「……」阿誠噘了噘嘴。「那我以後可都不加糖啦。」

  「得。」昏暗中,阿誠依然看見了明樓狡猾地勾起的唇角。「我總會嘗到甜頭的。」

 

-The End-

  

僅供參考……

第一杯的豆子是格林迪諾

下午那一杯是瓜地馬拉花神

晚上的Cafe au lait則是採用高山托拉賈圓豆

 

……請別挑剔1920年究竟有沒有這麼豐富的咖啡豆種類,以及我只能從大神挖到的咖啡豆特徵……

 

上一篇文剛貼出來的時候,因為是小品,自認公認文筆普普,在這麼多大作之中銷聲匿跡,不太引人注意也無妨,不過就是滿足一下對樓誠的熱愛和動筆的慾望,所以這幾天突然被踢上來讓我有點訝異......

對那時代的理解不夠透徹,知識不足、邏輯觀念不好的前提下也不能動筆寫什麼動盪時代背景的大作,只要能胡謅一些小品,能讓大家打發打發時間,我就很滿足了。不論如何都謝謝閱讀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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